当贺志康在镜中看到另一个自己的时候,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或者只是幻觉,毕竟昨晚喝了那么多的酒,而且脑震荡初愈。他再用凉水洗了洗脸,揉了揉太阳穴,这次镜子中里只有自己。呵,自己吓自己!贺志康一声苦笑。
今天还有个重要的手术,千万不可以耽误了。本来他应该休息的,只是后来院长打电话说病人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指明要求贺医生主刀。院长知道贺志康的状况,又担心他不来,便央求着说就算不能主刀,哪怕手术时候在场也行。贺志康不好再推辞,只好答应下来。
虽然昨日创伤依旧,但是贺志康毕竟是个成熟的男人,而且现在任何伤痛也比不上当初女友的离去,既然自己已经从过去的伤痛中走了出来,何必要走回过去呢?虽然他不知道方凌雪如何了解到自己的过去,但他知道她在激他,假如自己因此而重新像过去那样一蹶不振,岂不是中了她的诡计了吗?
在没有酒精的作用下,贺医生又恢复了往日的理智和冷静。他又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当确定自己精神饱满,衣着整洁之后才走出洗手间。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失恋了,即使他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他只想做到的,就是好像从来没有恋爱过一样。
贺志康想把今天当成全新的一天,完全与过去告别,面对新的人生。他想他可能会很孤单,可能会一辈子单身,但那已经不再重要了,此刻他心如止水。
临出门的那一刻,贺志康突然觉得口渴,可是很久没有在家里生活了,冰箱里没有饮料,水壶里的水也已经过期变质了。他本想忍一下,出门后再去超市或小卖部购买,但是一阵阵头疼袭来,喉咙仿佛被火炙烤着,他踉跄地跑进洗手间,对着水龙头痛饮起来。他表情陶醉,仿佛这带着漂白粉味道的液体是甘泉,是玉液琼浆。有那么一瞬间,贺志康觉得自己是一条鱼,在河水中尽情畅游。
几分钟以后,贺志康的嘴移开了水龙头。头已经不再疼了,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只是肚子因为喝了太多的水而感到发胀。贺志康无法确定是因为脑震荡尚未痊愈,还是酒精中毒导致这种现象。他意识到可能无法胜任今天的手术了。他需要休息,甚至还要去医院做全面的检查。他想打个电话给院长说明一下情况,但是手机已经被自己扔掉了,家里也没有固定电话,宽带已经欠费多时。一时间,贺志康觉得自己仿佛与世隔绝了一样。
还是需要出门的。贺志康轻拍几下脑袋,确定真的不疼了,才打算了赶快赶到医院。
他飞快地走出洗手间,他隐隐地担心,也许不久又要头疼了。可是刚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竟然发现客厅里站着一个男人。贺志康以为又是幻觉,便闭上双眼,使劲地摇晃脑袋。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屋内一片漆黑,绝对的漆黑,一丝光线都没有。贺志康仍然觉得这是幻觉,于是再次晃动起脑袋来。他滑稽地想,此刻自己的脑袋就是一台死机了的电脑主机,需要重启或许能够恢复正常。而摇动脑袋的时候,他分明感到自己脑袋里晃晃荡荡,仿佛进水了,也仿佛有个东西紧紧抓住自己的头,正随着自己脑袋的晃动而左右摇摆。
头又剧烈地痛起来,贺志康睁开眼,看到的仍然是一片漆黑,喉咙要冒出火来,又是一阵强烈的口渴感袭来,此时的贺志康,就像一个吸血鬼面对新鲜的血液那样,饥渴地寻找着水源。他看不见,而且剧烈的口渴感让他失去了方向感,在寻找洗手间的过程中,他被绊倒,然后爬起来再被绊倒,最后他爬进了洗手间,当水龙头哗啦啦地流出水来的时候,贺志康觉得那是世上最动听的旋律,而水是世间最美好的食物,是最美好的一切。
当方凌雪找不到贺志康时,以为他可能遭遇了不测。虽然是死是活难以预料,但是方凌雪知道,只有自己才可以救他。
方凌雪撬开了贺志康的家门,尽管她知道贺志康不在家,但她需要线索,哪怕贺志康死了,自己也有责任让他入土为安。
贺志康的家很小,纯粹的单身公寓,连个厨房都没有。这正是贺志康一直住在方凌雪家的原因。而自从他们恋爱了以后,这里更是完全闲置了。方凌雪进来的时候就有种阴森的感觉——房子好久没住人了,地上和桌子上都有一层灰尘。
方凌雪进门便看到客厅地上倒落的桌子和椅子,以及地板上杂乱的脚印和有人爬动的痕迹。但从脚印上来看,没有第二个人进来过。方凌雪又查看了贺志康的卧室,地上有些泥斑,床单上也有,都已经干了。方凌雪推测昨日贺志康所经历的痛苦,内心也有些难过。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