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船走远之后,乌篷船上的黑暗里悄然无息跃下一个影子,他自来熟的坐在面具人对面,端起似乎是专门给他沏的茶就喝。
“你这一招棋,算是歪打正着了。”他饮下一口茶,觉得烫嘴,又轻轻放下。“想当初,你将那丫头的画像放入册子里,是赌那位从小就离经叛道的贵人,就喜欢这样与众不同的女人的吧?”
“呵呵。”面具人似乎对他的话不是很爱听,淡淡瞥了黑影一眼:“我那是不想明珠蒙尘。他家几代才盼来个宝贝,就该飞上枝头做凤凰,不当王妃实在是太可惜了。”
黑影无言以对。沉默半晌后,才慢悠悠道:“你呀,这么多年的怨恨,还未放下啊。”
说到这里,面具人的眼神冷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紧黑影,恶声恶语道:“放下?本来皇位是我的,天下都是我的!还不是因为他首鼠两端,阴险狡诈,偏偏在那个时候背后捅一刀,让我多年处心积虑功亏于溃!你教我怎么放下?”
“唉。”黑暗中一声沉沉的叹息,“所以,你便故意让漠北选上他的女儿。两军积怨这么多年,那丫头嫁过去,即便有人护着,也怕是活不过两年呐。”
“他既然敢坏我好事,让我失去最珍贵的东西,那么,我也让他尝尝遗憾终身的滋味!”
面具背后的脸狰狞可怖,咬牙切齿道:“只是没想到,这位贵人太着急,早两个月便来到西陵城。那我只有顺水推舟,送他一份全家陪葬的大礼!”
说到这里,他更加愤怒了,将手中的茶盏捏的粉碎:“涤天教那群废物,白花花的银子养了这么多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竟让她给钻了空子,将人放走了!”
黑影的身子微微一颤,他忧郁的说:“难道现在不好吗?非要打打杀杀,弄得你死我活,在中洲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人心惶惶吗?”
面具人冷笑,反驳道:“难道现在就很好吗?那个脑子只装着息事宁人的废物,还真以为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他就能安然坐在龙椅上垂拱而治?知不知道在中洲的真实的处境有多危险?”
黑影人不再说话,他重新端起喝了一口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施施然站起身,在离开之前,忽然哀伤的说了一句话:“适可而止吧。我不想那个最终将中洲推向深渊的人,是你。”
秋风起,吹的船儿跟着水流打漂。面具人怔怔愣了一会儿,喃喃自语:“你说,什么样才不叫深渊?”
——
桑瑜回到将军府的时候,也已经是子夜时分。
她毫无困意,满怀希冀的命荷香将自己攒的私房钱,以及金银首饰统统拿出来。
荷香一脸愁苦的抱着个小匣子,眼神哀怨:“姑娘,全在这里了。”
桑瑜打开箱子,扒拉着里面稀稀拉拉的几个物件,不可置信的看着荷香:
“就这么一点?父亲叔伯,还有哥哥不都是很宠我的吗?他们都不送我贵重东西的吗?”
荷香无奈的叹口气:“的确送了不少,可架不住姑娘豪横,动不动便赏赠了去。可不就只剩这点了。”
桑瑜颓然坐在床边,捏着手里几块碎银和不甚值钱的首饰,突然觉得返还萧慎的聘礼,有些操之过急了。
“到哪里去弄一万两银子呢?”
她将身边人都拢了一遍,才意识到,人缘混得有些差,关键时刻连个能借钱的朋友都没有。
“要不,咱跟冀少爷坦白,让他出面解决?”
“打住。这事千万不能让父亲和哥哥知道,谁都不能说!”桑瑜板起脸吓唬荷香,知道她小脑袋瓜子想什么,不就是想赖账,让大哥去抢药?
且不说,这么做有辱将军府形象,做人怎么能言而无信呢。更重要的,那凌无尘的花花肠子和阴险手段比谁都多,抢来的药谁敢用啊。
她得自己想办法才成。
桑瑜翻来覆去一宿没睡,第二日,顶着一双乌黑的大眼圈,没精打采的瘫在院子里晒太阳。
丫鬟和小厮们见她闷闷不乐,一个个也都忧愁不已。翠微心思活,出了个主意,号召大家围坐一团,将民间发生的新鲜事争抢着说给桑瑜听。
桑瑜不忍拂了他们的好意,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脑子里仍旧在犯愁那一万两银酬金的事情。
丫鬟小厮们像说书先生一样,各显身手,也不知是道听途说来的,还是自己瞎编撰的,将荒诞的不能再荒诞的故事,硬是讲跟在眼皮底下发生过一样。
前面刚讲完黄鼠狼娶亲,后面就来了个狐狸报恩,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