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雪自那天已有三日未曾见过贺歇,宫里的氛围逐渐热闹起来,再有三五日便是大年。
宫殿内外挂起来鲜艳的红灯笼,萃景拿来几件鲜艳的红裙,任由东临雪挑选。
宫外也常有三两贵族小姐结伴而来拜访,雪为着热闹便接待进来喝茶,拜访的一多便不胜其烦。
[萃景,之后的拜访便都替我推掉,这几天下来,累死了。]
[诺,婢子来帮帝姬按一按。]
不得不说萃景的按摩手法是一等一的好,当时东临雪天天挨夫子训斥抄书,一抄便是两三个时辰。
手臂疼是要死,幸而萃景会按摩,东临雪一看宫里还有这人物?
收为了己用。
[帝姬,御花园的梅花开的正好,前些天下了雪,大将军心里念着帝姬喜欢,没让御花园的婢子们清扫,现在过去看刚刚好。]
[御花园就不去了,转告大将军,心意收下了。]
东临雪翻着桌前的书,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桌面。
这是她的一个小习惯。
紧张的时候就会扣任何触手可及的物品。
东临雪是有些怕贺歇的,早年的东临征战四方,想要一举吞并其他两国,漠北氏却在关键时刻叛逃,给了东临沉重的打击。
当年贺歇的祖父身为文官披甲上阵,不过而立之年便死在战场,贺歇父亲十二岁从军,二十岁娶亲生下贺歇,贺歇自小被养在宫里见不到爹娘。
东临雪也算是和贺歇一起长大的,在他八岁这年,父亲也死在边关,和他娘死在一起。
按东临帝君的意思是贺歇一家为国为民,善始善终,贺歇也该上战场。
东临雪左拦又拦,拦了三年贺歇还是上了战场,贺歇虽每年大年前后会回宫,但东临雪和他之前也不再像从前那般亲热。
贺歇渐渐张开了,更帅了,东临雪也更疏离他。
在他十七岁这年,他得了虎符,如此渐渐肆无忌惮起来,东临帝君怕他什么时候就会逼宫,这可是比漠北氏更恐怖的存在。
[帝姬,大将军说是在那边等您。]
一句话,东临雪就知道了,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萃景怕早是倒戈相向是了贺歇的眼线。
即将入春,北方前些天也在回暖,本不该下雪,去年这时候干是赏梅缺点意境,今年刚刚好。
[想见帝姬一面可真是不容易。]
未到梅林,贺歇便出来迎东临雪,一步步踩在雪上吱吱作响。
[这几日些许繁忙,宫外的贵族小姐日日求见,不知大将军约在此处所为何事。]
贺歇停在东临雪面前,伸出手想要握住东临雪的手,不知是想要取暖还是拉她走,东临雪侧身避开一人自顾自的说话,自顾自的向林里走去。
[帝姬不过几年不曾常聚,怎的如此生分?]
[幼时不懂事罢了,如今你已弱冠,该懂的男女大防。]
东临雪行至观雪亭,示意萃景搀扶入内。
贺歇后脚紧跟着进入。
[我还以为是弟弟对姐姐的呵护,阿姐是不是想太多了?]
东临雪坐定看着对面石椅上的贺歇,就那样看着他,亭子里只有三人,贺歇也不怕被人听到。
[我以为你知道,阿姐这个称呼不过是幼时的一个玩笑话,担不起大将军的一声阿姐。]
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她觉得自己已经挑明了,贺歇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在替谁守家,我贺家的阿爹,祖父又是在替谁守?]
[贺歇,是东临欠你的。]
东临雪的手紧紧攥着衣角,不安的扣来扣去。
[是你父皇欠我的,我阿爹阿娘的死,别人不知道,你知道,东临的帝君知道。]
[贺歇!]
[我只是说的实话,阿姐这是他欠我的。]
贺歇倾斜身子,用手挑起她的下巴,头上的流苏碰在一起,缠在一起,这好像预示着两人的生命纠缠不休。
[阿姐,我不怪你。]
贺歇抱住了东临雪,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驱散身旁的孤独。
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年,东临雪贯穿了贺歇的整个人生。
阿爹阿娘在边关一年见不到几面,帝君常来却并不亲近贺歇,只有雪不一样,雪会温温柔柔的教他写字,会分享给他学堂的趣事,二人时常半夜偷偷去厨房偷吃,犯错了雪也会为他求情,雪害怕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