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烟火,是今年朝廷花钱营建,一万两银子都在这鳌山烟火之上。
朱翊钧看完了鳌山烟火,就直接起身离场了,没什么政治目的,就两个字,省钱。
他作为皇帝,不看就不用恩赏了,非常符合逻辑。
这不是礼部想出的法子,是朱翊钧自己的决定,而且朱翊钧作为皇帝在场,其实臣子们也放不开,就像是出去团建,领导在场总是莫名其妙的尴尬,一些奇怪的政治献礼,朱翊钧看了尴尬,表演的人也尴尬。
朱翊钧回到了乾清宫的时候,连在乾清宫的陈太后都惊讶无比。
“皇帝,你不在前面看热闹,怎么回来了?”陈太后眉头紧蹙的说道:“还是这帮大臣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的动静来?把皇帝气回来了?”
陈太后和李太后都是面色立变,有人欺负皇帝了。
隆庆二年,先帝正月十四开这个鳌山烟火,回宫就把桌子给烧了,因为有一个科道言官,顶撞了隆庆皇帝,说隆庆皇帝奢靡过重,不应如此空耗国家积蓄。
这个言官倒是没受到什么惩罚,因为言官说的很有道理,那时候国帑空空如也,内帑也是紧巴巴的去外廷讨饭。
朱翊钧摇头说道:“那倒没有,孩儿不给他们气受就不错了,他们哪里敢给孩儿气受?赵缇帅夺情之事,他们都不敢跑到皇极门前磕头,生怕给真的打死了。”
“朕就是不想看罢了。”
李太后看小皇帝情绪有点低,这么热闹的事儿,小皇帝似乎漠不关心,颇为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朱翊钧犹豫了下,才开口说道:“今年过年的时候,先生说,要见外官,要见县丞,要见耆老,要见百姓。”
“朕见了河南右参政冯敏功,冯敏功是晋党,他的老师是杨博,朕问他是否有冤情灾情,冯敏功答,唯有人祸,天怒人怨,异代共愤。”
“朕再问:何等冤情。”
“豫西河南府陕州县丞报闻,灵宝镇焦村有一农户姓王行三,人称王老三,王老三有个闺女,也就那么一个女儿,平时极为宠爱。”
“王家家里有常田二十四亩,本来一家生活足够,可是前年有蝗灾,朝廷免了当地的藁税,可是当地乡部私求过重,只好卖了田亩,灾年田亩也卖不上价,就借了青稻钱,青稻钱利厚,王老三还不上钱。”
“去年过年,王老三出门躲债,过年才回,结果被讨债的给堵在了家里。”
“陕州豪奢户卢氏看王老三的闺女养的水灵,就强索了去抵债,王老三不从,打死了卢氏家人一人,名为家人,实则奴仆,就是为了避开大明律民间不得蓄奴的禁令。”
“王老三杀了人,朝廷自然要追索,王老三无处可去,只好投案,只求朝廷能给他家姑娘一条活路。”
“人死债不消,县丞百般周旋,卢氏只要人不要钱,今年左参政入京述职,县丞也跟着来了。”
“朕就问:这女儿在何处?”
“县丞把这女儿带到了京师来,希望找个人家领养,几番寻找,也没找到,朕把那女儿留在了宫里,冯保把人送到了内书房读书去了。”
王老三的悲剧,就是一个中原破产百姓的缩影,大明这样的百姓累年增多,一股隐藏在水面下的暗流,正在翻涌着,如同当年莫道石人一只眼一样的酝酿着,等到有一天,这股积累的怒火,就会把整个天下烧的干干净净。
王家丫头去的内书房,是大明司礼监下辖的一个读书房,宫婢和小黄门都在那里读书,冯保读书读的那么好,也是在内书房凭着实力一点点卷上来的。
能选到里面读书的宫婢和小黄门,本身也是卷进去的,地位极高,但凡是内书房读书宫婢和小黄门经过,宫里的宦官们都要驻足低头拱手见礼,因为指不定这里面谁日后飞黄腾达能做了老祖宗。
王家丫头也不是幸进,的确是聪明伶俐,一点就通。
张宏就吃这个亏,他没在内书房读过书,所以一直在恶补。
“皇帝打算怎么处置此案?”李太后出身卑微,最是听不得百姓受苦,怪不得看小皇帝过年这几天都是闷闷不乐,原来心里装着事儿,询问皇帝如何处置。
朱翊钧面色极为平静,语气却显得有些生冷的说道:“河南右参政冯敏功报闻,这个陕州卢氏趁着蝗灾,可是霍霍了不少百姓,王老三只是一家,王家女儿的悲剧也不是一家,他们霍霍了这些相貌端庄的女儿,都会卖到南衙去做瘦马。”
瘦马,一种专门培养以色娱人的歌妓才女,属于娼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