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打疫苗并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整个猪屋死气沉沉的,王停坐在地铺上沉思,用“明天就会见效”来自我安慰。
猪屋里有两张地铺,一张是哑叔的,一张是他的,他是刚搬进来的。
家里的住房紧张,文静和秦钿去李莹家睡,李莹的床能睡下三个人。
王停的小床睡不下两个人,他也不习惯跟男人同床共枕,哪怕这个男人是他的亲四哥。
所以他陪哑叔打地铺,可以夜里观察猪猪的康复情况,把卧室和床让给四哥。
猪粪有点臭,不过他舅说,受不了猪粪臭的农民,对猪没有感情的农民,都不是好农民。
老妈完美诠释了老舅的话,她到了爱猪如命的地步。
自从猪一染病,她两天没吃饭,两夜没合眼,整个人瘦了一圈。
如果没有搞到伪狂犬疫苗,如果这批没有经过临床的疫苗没效果,如果36头全军覆没,老妈会不会一病不起?
上辈子老妈就因为猪死而病重,因为病重而去世。
王停撇撇嘴,这谁顶得住啊?
所以吃完晚饭父子谈心时,王停果断表示,这是第一次养猪,也是最后一次养猪。
等这窝猪出栏,卖成钱就改行。
过完年就去县城做别的生意,这辈子不养猪。
忽然听见哼哼唧唧声,王停和哑叔对视两秒,马上站起来跳进猪舍里。
猪一摇着尾巴,嘴里哼哼着,呼吸明显有了力量,鼻子一动一动的。
之前的它像头死猪,现在有了生机,两人瞬间露出笑脸。
王停从工具包里拿出体温表,插进它的肛门里给它量体温。
哑叔跳出猪舍去提水,很快端着半洗脸盆猪食过来。
他跪在猪舍里,用木勺舀一勺饭,轻轻放在猪一嘴边,像照顾孩子的老父亲。
猪一动动嘴,用舌头慢慢舔食木勺。
哑叔欣喜若狂,马上舀第二勺食物喂它。
只要能吃就是好事,王停笑摸猪头,小声说:
“不愧是36天罡之首,不愧是我的小一,加油。”
几分钟后猪一吃光半盆饲料,嘴里的哼哼声更大。
王停拿出温度表查看,体温40度,他去郑城之前是43度。
高烧退了3度,虽然还是高于正常的38.8度,这是康复的迹象。
“哑叔,退烧了,有救了。”王很十分心
疫苗终于有了效果,三十六头桃园猪有了痊愈的希望。
“阿巴。”哑叔的脸笑出菊花,轻轻给猪一盖上被子,伸手给它瘙痒。
这时王停感到尿急,走出猪舍去厕所方便。
发现卧室里还亮着灯,忍不住翻个白眼,老四睡觉竟然不关灯,妥妥的败家作风。
方便完走到窗户边,玻璃上糊着报纸,看不见屋里的情况。轻轻敲门,问:
“四哥,你睡了没有?”
“还没睡。”
“你是关灯睡觉,还是跟我聊聊?”
“聊聊吧。”
卧室里传出动静,很快房门打开。王德满眼血丝,用歉意的口吻说:
“刚才睡不着,看了看墙上的报纸。”
墙上贴满旧报纸,还有82年的晚报,谁谁谁倒台了。
桌子上放着莫老师的《天堂蒜薹之歌》,王停问:
“有现成的小说你不看,看这些老报纸?”
“看了,看了三章,看不下去。”
“为啥?这本书写的不好?”
王停不明就里,这可是未来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作品,没那么差吧?
王德摇摇头,说:
“写的很好,但我不喜欢灰暗,建议你也少看。”
又说:
“还记得小时候,咱们玩的猜字游戏吗?”
王停仔细想想,先轻轻点头,又皱起了眉头。
猜字就是哥俩背对背坐在院子里,用洋钉在地上写字,确切的说是刻字。
刻完字用沙土盖住,让对方猜刻的什么字。
猜的方法是用手指勾勒笔画,用嘴吹开沙土,用眼辨认对方刻的字。
在王德上学前,哥俩经常玩猜字游戏,老舅就是在地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