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小颗粒。她用没有血色的舌头舔着嘴角。她一个漂亮的、被娇惯坏的、脑子又不很聪明的女孩子,在邪道上已经走得很远、很远,直到现在谁也没有伸手拉她一把。这些有钱的少爷、小姐,叫他们遭罪去吧。我对他们简直厌恶透顶。我用手指捻着一根纸烟,把几本书推在一边,坐在黑色书桌的一头。我把纸烟点着,喷出一缕烟雾,无言地望着面前这个女孩子表演咬大拇指的游戏。卡门站在我前边,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女学生站在校长办公室里一样。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最后我开口问她。
她只顾揪衣服上的线头,一句话也不说。
“昨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这次她回答了,眼睛里面现出一丝狡猾的闪亮:“记得什么?我昨天晚上生病了,在家里没出来。”她的声音含含混混,只在嗓子眼里滚动,我刚刚能听得到。
“别撒谎了。”
她的眼睛很快地上下闪动了一下。
“在你回家以前,”我说,“在我把你送回家以前。就在这间屋子里。在那把椅子上——”我指了指椅子,“坐在那个橘黄纱巾上。你当然记得的。”
一层红晕从她脖子底下慢慢泛了上来。这倒是件稀罕事。她居然还懂得害躁。在她那凝滞的、灰色的眼球下面出现了一块白亮。她使劲地咬着大拇指。
“你——是你吗?”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是我。你还记得些什么?”
她含含糊糊地问:“你是警察?”
“不是。我是你父亲的一位朋友。”
“你不是警察?”
“不是。”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你要干什么?”
“是谁把他杀死的?”
她的肩膀抽动了一下,但是脸上一点儿也没有惊讶的神色:“还有谁——知道?”
“知道盖格的事?我不知道。起码警察还不知道,不然他们就要在这里扎营了。也许乔·布罗迪知道。”
这句话好像捅了她一刀子,叫她喊出声来:“乔·布罗迪!这个人!”
接着,我们两个又都不说话了。我只顾抽烟,她继续咬手指头。
“看在上帝面上,别耍弄你的小聪明了。”我催促她说,“这件事需要的是一点儿老式的爽直。是布罗迪把他杀了的吗?”
“把谁杀了?”
“噢,他妈的。”我叫道。
她看起来叫我骂痛了,下巴耷拉下一寸来:“是的。”她一本正经地说,“是乔杀的。”
“为什么要杀他?”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努力叫自己相信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
“最近一些日子,常常和他见面吗?”
她的两只手落下来,骨节绷紧,成了一个个的小白疙瘩:“就见过一两次。我讨厌他。”
“那么你知道他住在哪儿,是不是?”
“知道。”
“你不喜欢他了?”
“我讨厌他。”
“那么你高兴他惹了这个麻烦了?”
她的脸也变得呆滞起来。我的推论太快了,她没能理解。但是我还是得这么问她:“你愿意不愿意对警察讲,这件事是布罗迪干的?”我试探了她一下。她一下子大惊失色,“当然了,我是说假如我不让裸体照片的事抖落出来的话。”为了宽慰她我又加了一句。
她嘻嘻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又叫我有了作呕的感觉。如果她尖叫起来,啼哭起来,或是晕倒了,一头栽倒在地上,事情就好办多了。但是她只是嘻嘻地笑起来了。突然间,她觉得这件事非常、非常有趣。她装成个埃及女神叫人拍了照,照片不知叫谁偷走,盖格又当着她的面叫人打死了,她被灌得人事不省。对她说来,这一切突然成为一件非常叫她开心的事了,所以她嘻嘻地笑起来。太了不起了。她的笑声越来越大,从一个屋角回荡到另一个屋角,就像许多小老鼠在护壁板后面来回跑动一样。她开始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我从书桌上跳下来,走到她跟前,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
“同昨天一样,”我说,“咱们俩在一块儿可真是逗乐儿。莱利和斯特恩乌德,两个滑稽演员的副手在寻找一位喜剧演员。”
她不再笑了,但是她同昨天一样,对我打了她一个嘴巴毫不介意。说不定所有她的男朋友早晚都得打她的嘴巴。如果他们这样做,我是完全理解的。我又在书桌的角上坐下来。
“你不姓莱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