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差点因为发呆而没有上前去带那个比第一名小了一半的花冠。她想起自己之前扇在齐天纪脸上的那一巴掌,心里有些不明所以。第三名,佳人也是认识的,正是喜欢程渊那个冰块脸的白安妮,白小姐。
比赛尘埃落定,庆祝的酒会才刚刚开始。佳人巧笑倩兮,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中,不断地与人搭讪。果然不出所料,很多人开头的问题都是——“为什么沈小姐从头到尾都是穿着花旗袍?是不是个人偏好?”佳人也正好乘机推销她的“花样年华”。却始终没有注意到在大厅的一角,一个斜倚着廊柱的男人的目光至始至终都随着她的身影一动,目光森han复杂。
曲终人散,夜已半。过了十一点,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少了。佳人走下饭店的台阶,摇了摇头,深深的吸了口夜里沁凉的空气,上了她一早定下的人力车。
到了程宅,佳人有些脚步踉跄的扶了墙一路走着,不觉间已到了一扇门前。推了两下,发现门锁了。真是的,不是嘱咐她们今晚先睡不用锁门的吗?佳人摇晃着抬起头,借着月色看了那扇门半天。
原来是han芜苑……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佳人有些混沌的想着抬手就在门上拍打起来,一边拍门还一边带着七分醉意的含混不清大声嚷道:“程澜——你开门!程澜——你这个混蛋……开门——”
20、第二十章
来开门的自然是秦伯,老人家看到佳人的时候正打着呵欠,嘴张到最大,瞪圆了眼愣在原地。佳人一见门开了,放下还举着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的冲老人家笑笑,大步向程澜的屋子走去。
秦伯也不阻拦,只是笑眯眯的又打了个呵欠转身回了自己屋。年轻人的事还是要他们自己来解决,他这个老人家就不往里掺和了。这几天少奶奶不在,虽是时值盛夏han芜苑却像是han冬,少爷一整天一整天的默不做声,成天的就知道呆在院子里盯着那几株花苗发呆,弄的他见了人都快不会说话了。
佳人推开程澜房门的时候,程澜也已经闻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其实他本来也没睡着,一闭上眼脑子里转的都是佳人昔日的一颦一笑还有她离去时落寞的脸。他狠下了心,却断不了自己心底的念想。当他看到佳人的大哥修仁拿来的那两封信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一切。
那种仿宋的字体,在每一个“捺”转折的地方都会顿一下——多年不见,但他原本是熟悉的。他十六岁暑假在茶行的会计室帮忙,那时会计室的总管还是二叔,他每次做报表的字体都是仿宋,二叔的字写得好,程澜当年还曾偷偷私下临摹过。所以那一笔一画,他都记得真切。二叔这么些年了还是没有放弃。看来他是把佳人当成他的绊脚石了。这宅子里又要上演一番风雨了。上一次赔掉的是他娘的命和他的一双腿,这一次也不知道会是谁遭殃。是谁他也不关心,但他一定要让佳人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既然自己明知道保护不了,那至少要把她赶得远远的,免受伤害。
月色清浅如银,隔了镂花的窗棂洒落屋内,在幽暗的房间中晕染出片片清冷的光晕。佳人脚步凌乱的一路走来,细细的鞋跟在地面上敲击出一连串的清脆声响,似是叩在人的心上。她立在程澜床前,一身雪白的旗袍,荷开并蒂。眼尾粉荷初绽,双腮染霞,大大的眼中水波潋滟,就那么一动不动,定定的看着他。
程澜在抬眸的瞬间怔转—眼前的女子俏丽若荷,眼角眉梢却又带着丝丝媚人的妖娆,就如同眼尾勾勒出的那朵水芙蓉,清丽中透着娇媚。此刻的她似乎和平日有些不同……近在咫尺的距离,微带了清冽的酒的醇香,随着呼吸蔓延,程澜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
“程澜——你说,我沈佳人到底哪不好?!啊?!”佳人开口的时候却是泪先掉了下来,带着些许决绝的语气,声音却是哽咽的,在宁静的夜里听来带着凄楚的味道,揉碎了程澜的心。让他在一瞬间恨死了自己,恨死了自己那两条只能拿来当摆设的腿,如果他还是八年前的那个程澜,他一定替她抹去泪水,带着她走得远远的,离开这萧瑟的han芜苑,离开乌烟瘴气的程家,离开大上海,去一个安静平和的地方,守着她,疼她,宠她,替她煮茶,逗她开心,为她挡去所有风雨,和她携手走过四季,相伴一生……只是一切都只能是痴人说梦。程澜的手在被下握成了拳,低了头不忍看佳人梨花带雨的脸,只木然的盯着素色的被面上那一个个暗色的水迹。还有新的泪珠落下,圆润晶莹的水滴,渐渐渗透,消逝,只留下一个个暗色的印记……应是苦涩的味道吧,那泪……程澜默默的想着……
“为什么?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