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不起来了,笑了笑,道:“我想去看看潺儿姑娘!”“好,我和苏子陪你去。”之沂正要点头,忽听得苏子“呀”地低叫了一声,纳兰释天急问:“怎么了?”苏子道:“刚才看见院门口有个人影儿,一闪又不见了。”纳兰释天笑道:“八成是路过的丫头吧。”沂园位于袁府的最深处,去哪儿能路过沂园?二纳兰释天,之沂,苏子三人乘坐马车来到了香软楼。进了门去,杳娘认出之沂,知道她是潺儿姑娘的贵客,立刻差小丫头引三人来见潺儿姑娘。小丫头代为推开了潺儿的房门,只见潺儿姑娘挽着干净的旗头,身着墨绿色宽袖旗袍,独自临窗而坐,目光落向远方,脸上仍是不悲不喜的表情。之沂轻轻地唤了声:“潺儿姑娘!”潺儿回过头来望向之沂,良久,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病了?”之沂苍白的嘴唇苦笑,道:“素体病弱,复遭变故,一蹶不振。”“就像前清朝廷?”潺儿道。“无比贴切!”之沂笑得微微露出牙齿,潺儿也破天荒地笑了起来,笑得双目生光。两人就这么对笑着,越笑越大声,都是苦笑,笑得纳兰释天和苏子顿生han意。许久,两人才止住了笑。之沂问道:“潺儿姑娘那首《清平乐》残阙,可有下续?”潺儿道:“我想由你来续。”之沂先是一愣,继而微颔首笑道:“兴尽悲来,正是时候续你这首《清平乐》。”之沂由苏子扶着,纳兰释天掀起珠帘,四人进了书房。扑鼻而来的是京墨的幽香,满眼望去是四壁挂着的字画,都是潺儿姑娘的手笔。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苏子磨墨,纳兰释天铺纸,之沂执笔,蹙眉沉思。想到国破家残,幼失双亲,祖父乘鹤西去,孤苦无依,病邪缠身,痊愈无望,兄长英年早逝,兄妹情深,柔肠寸断。不禁悲从中来,泪湿衣襟,挥笔一蹴而就。
“半世浮沉悠悠,流云野鹤杳杳。帘外清风冷月,孤酌遥听更漏。”潺儿将诗稿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欣赏着秀美玲珑的蝇头小楷写成的每字每句,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得遇知己的喜悦和欣慰。“我要将它谱成曲,你来听我唱。”潺儿望着之沂说道,眼睛里有一种不容拒绝的,道不明是命令或是恳求的神色。之沂点了点头,芙蓉仙子的邀请怎可拒绝?很快便到了潺儿首次登台演出的那一天,之沂和之涉都收到了潺儿亲手写的邀请函,两人决定一同前去一睹潺儿的绝代风华。于是之沂稍作梳妆后由纳兰释天和苏子陪同与之涉一道分乘两辆马车前去香软楼。香软楼门前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之沂一行亏得有杳娘派来的下人开道迎接才勉强挤进了门去。回头看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竟然发现有一半是女子。潺儿之美,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高贵,全然不是媚俗的令人厌恶的艳丽。这种气质,连生性善妒的女子也不得不折服,欣赏。爱新觉罗潺儿,怎一个“奇”字了得!短短几个月间,潺儿的芳名已传遍北京城的大街小巷,上到统治者,下至老百姓,人人街谈巷议,盛极一时。潺儿的名字,成了传奇的代名词。然而潺儿对这一切有何反应呢?凄然一笑道:“果真今非昔比!”不管每天有多少客人守在香软楼的大厅里等着她,不管有多少政界商界高官巨贾一掷千金只为见她一面,潺儿都只是冷冷地回答:“袁家大少爷和三小姐来了再告诉我!”王孙公子又如何,挥金如土又如何,比不得之涉一腔怜惜柔情,比不得之沂一首凄词残阙。正当那些所谓的“大人物”在手段使尽仍无法获取潺儿的芳心而渐渐对她的冷漠清高感到厌倦甚至不耐烦时,潺儿却决定要在所有人面前登台演出,一饱众人眼福。消息一经传出,人潮便如黄河泛滥般涌向香软楼,一发难以收拾。大厅的位子早在半个月前就已预订一空,价钱涨到老百姓都不敢睁眼看的地步,杳娘收钱收到嘴都合不拢,心想总算没白满足潺儿那么多无理的要求,这棵摇钱树总算开花结果了。进了大厅,之沂一行四人被安顿在二楼看台位置最佳的一桌,正对着舞台。之沂立刻被焕然一新的舞台吸引住了。仅能容纳五六个人活动的小巧精致的舞台,背景由原来的牡丹换成了清丽宜人纤尘不染的芙蓉,四周围着的白玉雕栏上缠着各色的彩绸丝带,舞台中央放着一把古琴,一张圆凳,整个舞台在自上垂下的白色帷幔的笼罩下成了人间仙境。之沂的嘴角露出笑意,同所有人一样,她也在期待潺儿的惊人亮相。苏子道:“小姐,离开场还早,要不先去后花园歇会儿,这儿太吵,怕您又要不舒服!”纳兰释天闻言甚是佩服苏子细心,惭愧自己未能想得周全,便道:“是啊,沂儿,这儿吵得人头疼,还是去歇息会儿,免得又不舒服。”之沂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好得很,能一睹潺儿的绝代风华,我不知道有多高兴。我要一直守在这儿,不能错过半点精彩!”苏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