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历历可辨。琉玚深吸一口气,抬腕按下琴键。
他的琴是在国外留学时花大价钱请专门的教师传授的,所以虽然当时他已经过了最佳学琴年龄,却仍旧学得了不凡的技艺。卫大少爷的钢琴曲,在整个长沙城上流社会都是有名的。
此刻从他指下流泻出的琴音又快又急,全是128拍的短音,前音与后音紧紧粘连,混成一片,听得人心脏都快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他用力弹着琴键,头向前低垂,额发抖动如狂风中的枯草。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但配上音乐和他的姿态,却令人感到他心中正酝酿着暴风骤雨,马上就要爆发出来。
在厅中打扫整理的下人都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工作,作鸟兽散,生怕琉玚身上的风暴席卷到他们。
素秋站在二楼楼梯拐角,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捏着块手帕,困难地呼吸。不肯下去,也不想回房。
琉玚的压抑和闷气,她当然了解。只是自那天后,她就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心无芥蒂地面对他。为了躲他和琉玟,她现在甚至平时都不出房门。
琉玚自然也不会感觉不到她态度的转变,于是也小心翼翼地和她保持距离。不是不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继续相处,但是他不愿意素秋每次面对他时都紧张和不安。
素秋有心疾,这是卫家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没有人真的想去刺激她。只是有时,身不由已。
听着急如狂风的节奏,素秋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心中越来越不忍,可是仍旧无法说服自己。
艳春从楼上下来,没有说话,只是牵住她的手回去。那块握在素秋手里的手帕都已经潮湿,全是冷汗。
素秋也没有说话,乖乖地随艳春上楼,中间没有回头。
她明白如果自己不说,艳春就不会追问。如果他问了,自己一定会说出来。然而艳春不会问,他要她先过自己那道坎儿。
作者有话要说:素秋也无法接受有个吸鸦片的嫂嫂,幸亏艳春不喜欢琉玟,否则……
三十三
之后,三人彼此依旧没有什么话,哪怕在餐桌上也很少交谈。
琉璃首先不习惯,抗议几次无效也就不提了。琉玟不声不响,看不出她的想法。
卫老太太有次也奇怪地感叹,说怎么孩子们乖成这样,实在是太安静了吧?两位姨太太附和,说快开学了,大家应该都有了负担。
卫二老爷很想就此也发表点有见地的评论,可是本没有想好,刚说出来不过两句,就又被琉璃抢去话头,开始讲笑话。大家倒都笑了,抢着说话宽老太太的心,让卫二老爷的言论胎死腹中。
艳春心中无比忧虑,却不便表现在外面,只是竭力陪伴素秋,萧先生约了几次喝茶都被他找托辞回绝了。
素秋明白她这样做其实很幼稚,也知道余家最终也不会同卫家有实质性的决裂。可是事关艳春,她无论如何不能原谅,所以继续保持疏离,故意不去注意琉玚日渐忧郁的脸。
对琉玟,她则如避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早晨习惯的窗口眺望也停止了。
陌阳察觉到琉玚的心不在焉,有时明明在同他讲话,却会在中间忽然停下望着某个角落出神。非得等到他出声提醒,琉玚才可以再次回到话题。
这种情况在他和琉玚相处的几年中,还从未发生过。
琉玚也不像从前,有了心事会同他倾诉,现在的琉玚只是隐忍。
余家兄妹也没有再来银楼,所以陌阳连个打听的对象都没有。从前嫌弃琉玚动不动就唠叨烦人,现在他完全沉默,反令陌阳感觉异常不对劲儿。
是骂过他笨蛋,可是这只蛋现在不仅笨,面且闷,让陌阳恨不能敲开这只蛋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真成了只怪蛋。
他曾几次拿起电话想问问艳春,可又几次放下话筒。他只是雇员,有什么立场关心老板的心事?不仅逾越而且怪异。
虽说艳春已经了解琉玚对他的心思,可是并不了解他的。如果就这么去问艳春,难保不会让他误以为他们两个是同样的心思。
陌阳思前想后,丝毫没有意识到作为雇员,他这种想法本身就已经很不寻常。
不仅局中人及周围的人们有了变化,连相关的动物也开始变得不一样。
波斯越来越少在除琉玟卧室以外的地点出现,即便出现也很快回去。夜间有野猫来引它,它却仿佛失去了所有兴趣,一步也不肯离开那间充满异香的房间。
唯一没有受影响的是事件中心人物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