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走到有阳光的地方。
她尽量让自己的步伐看上去比较正常,迈出老宅大门。现在她无比渴望那间虽然空无一人,却充满阳光和清新空气的洋楼大厅。
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让她条件反射地扭头回望,漆黑大眼睛里的瞳孔因为恐惧而变得极细小。
李仰泉转过屋角,向老宅走来。
他的表情也和平日迥异,脸上挂着的是与派对那天晚上相似的笑容。恍惚而阴狠,得意而算计。
虽然是在阳光下,却仍让素秋惊出一身冷汗,只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再也顾不得保持平和,几乎小跑着冲进洋楼,急切地要逃离这个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地方。
李仰泉似乎听到了什么,顿住脚步,快速恢复谦卑的姿态,眼睛却从略低的头下锐利地撇过去,捕捉到素秋月白的夏衫飞进洋楼的画面。
他慎重地向四下打量,看到琉玟半开的房门,目光暗了暗,忽然就笑了一下,转身走出卫家。
“大少爷,对不起,卑职失职,让表小姐刚才进了大小姐的房间。”
一刻钟后,李仰泉站在琉玚面前,神色慌张地汇报。
在大太阳下以最短的时间赶到银楼,对从小学艺的他来说也不是件易事。那件单衣后背湿了一大片,鬓角仍有汗珠不停地在滴落。
卫琉玚向后一仰,靠在贵宾间的朱红软垫上,盯着李仰泉看了一阵,淡淡问:“你一向谨慎,今天怎么会出这种纰漏?”
他的声音不高,却夹杂了一丝嘲讽。
李仰泉的腰杆更弯,额头几乎触到膝盖,颤声回答:“仰泉失职。”他似乎自知有错,不敢辩解,只求发落。
琉玚慢慢揉着太阳穴,厌恶地看他表演,眉头几乎皱在一起。
“失不失职,你自己最清楚。回去,以后不要随便到银楼来,电话是安着当摆设的吗?”他不耐烦地说。
李仰泉神情更加谦卑,毕恭毕敬地向他鞠躬道谢,慢慢退到门口。
手刚碰到门把手,他就听见琉玚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贪心不足蛇吞象,从来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他的手滑了一下,急忙再次伸手抓住门把手,安静地拉开门走出去,再回身掩住门。
琉玚压抑的怒气终于发作,将几乎所有的垫子都挥到地上,用力踢翻一只团花绣墩。
半晌后,他渐渐冷静,走出贵宾间。他习惯地想要上楼去,却只上了几级台阶就停住,回身走出银楼。
琉玟已经起身,正在梳理波斯的长毛。红木小梳沾了几根白毛,波斯喵喵地轻叫。
见琉玚进门,她头也不抬,继续旁若无人地打理波斯。
琉玚自己坐到椅子里,观察着她气色很好的脸上那个冷漠的表情,一肚子的火气却发不出,只好怔怔地出了会神。
浓郁的异香冲淡了,空气中只余浅浅残韵。本是闻惯的气味,此刻却令琉玚几乎无法正常呼吸。
“这几天,身体还好吗?”琉玚终究无法对琉玟发脾气,只好勉强搭了句话。
“哥哥日夜操心生意,难得还能想起我这个妹妹来。”琉玚不紧不慢地回答,手抓着梳子忙碌,波斯眯眼“喵”了一声。
琉玚被她的话噎住,有点惭愧,可是怒气却更甚。他坐直身体,严肃地说:“刚才小秋到你这儿来过。”
梳子一顿,然后继续动作,琉玟的声音依旧淡到无波:“是么?”
琉玚终于被她激怒,用力叩了下桌面,低声问:“那个,你真不打算戒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琉玟,很是切齿。
“戒?怎么戒?我吸鸦片也不是一年二年了,当初哥哥不是很清楚的么?怎么现在总问我这个?”琉玟漫不经心地反问,玉白的眼睑柔软无波。
“玟!你看着我,我在正经和你商量!”琉玚声音高了起来,却在下一刻接触到那双死水般的眼睛后哑然。
他低下头,停了片刻才继续说:“你一年比一年大,总得想想将来。如果你一直这样,谁敢娶你?余艳春是个人才,你要是错过了他,将来是碰不到更好的了。”
他的声音已经平静,慢慢地述说,似乎所有的力气忽然间都被抽光了。
“我的事,城里谁不知道?也只有骗骗像余艳春这样外来的人。”琉玟自嘲地说,又瞟琉玚一眼,冷笑,“我有没有将来,哥哥当初不考虑,现在也用不着多虑。素秋知道就知道,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什么叫我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