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曲”。英雄死了,送葬的人们抬着棺材缓步前行。音乐沉重悲哀,小提琴在低音区发出低微的旋律。
忧伤肃穆的音乐,感染了全场,笑语喧哗逐渐褪去,人们都屏息静声,默默的听着。连已经酒酣耳热的人们也停住了酒杯,似乎终于略微清醒了些,透过糜沸浮华的庆功宴,想到战争,死亡,贫穷,破碎山河,还有那些遥远的理想……
靠在大理石柱背后,罗卿卿听着台上的“葬礼进行曲”。小提琴正用极快的速度,意味深长地独奏着。她捂住胸口,被一股沉重的感动压迫住。悲壮与柔情,决绝和隐忍,她的心跟着他的演奏起起落落。台上的独奏似乎和她的内心产生一种相同的律动。
朴素的悲怆忽然被明朗的英雄性旋律取代,响起军鼓和军号声,送葬的人们抛开伤悼的情绪,缅怀起英雄们永恒的荣誉。忧郁低调的小提琴一转眼又将人们带入激情当中。满场强烈阴郁的气氛被打破,人们看到眼泪背后生命的顽强和乐观……
演奏结束,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转过大理石柱,看到南天明把小提琴还给乐手。他一直微笑着,却没有多少真正的喜悦。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在这个热闹的大舞台里,至少还有一个他,跟她一样,品嚼着浮华背后的悲哀。
父亲站起来,向她招手。她走过去,脚步从容,心中虚浮。父亲拉住她的手,心照不宣、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她带向舞台。南天明正从舞台上走下来。
她明白下一个节目是什么。她向南天明走近,然后在一个适当的距离,众目睽睽里,让自己倒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闭上眼睛,听到旁人的惊呼,音乐停止下来,紧张的空气里,只有杂沓慌乱的脚步声。
听到一声“卿卿”,是南天明的声音。随后,她被抱起来,被抱向大厅外。
“不会中暑了吧?”听到有人胡乱猜测。
听到抱着她的人说道:“也许吧。”是南天明。
脑海里,刚才台上小提琴的旋律一直回旋,一直回旋。
她在心里反复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但伤知音稀
女仆端着一瓶药水走进罗卿卿的房间,说是医官开的药。
罗卿卿遣退女仆,把药水倒在窗外。心里万般无奈。可是除了这个欺骗的法子,又有什么办法。到了这个时候,只能拖一天是一天,多些时间,寻找转机。
忽然觉着很对不起母亲。自己当场“晕倒”,一定少不了让她提心吊胆。
罗卿卿走向母亲的房门,房门虚掩,里面传出父亲的声音,正和母亲争执着什么。
罗臣刚道:“你这简直是妇人之仁。事到如今,你还想让卿卿把孩子生下来不成?”
听到这句话,门外的罗卿卿无力支撑住身子,紧紧贴住墙,一点一点滑下去,跪在地上。
“其实……只要你点个头,同意瞿东风的求亲,这事不就成了小事。”
“可笑之至。你想让瞿正朴跟我做亲家公?你忘了当年他如何对我?”
“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你何苦……”
罗臣刚冷笑了两声:“答应跟瞿府联姻,就等于让瞿东风接管我的军队。纵然我不计前嫌。总不能把辛苦挣来的半壁江山,拱手相让给瞿家!”
……
父母的声音渐渐远去,罗卿卿又一次开始耳鸣,记得以前那次,是骑马场上听瞿东山说出东风身上的那颗子弹。
死一样的寂静里,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艰难的喘息。她伸出手,颤抖着,抚住腹部。
孩子?孩子。和东风的孩子。
眼泪不可抑制地夺眶涌出。她用另一只手压住喉颈,只觉一颗心就要跳出喉咙。百般滋味,沸腾翻搅,她努力从混乱里辨别自己真正的情绪。
喜悦。是喜悦。她在为有了东风的孩子喜悦着。
当她辨别出自己的喜悦,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听觉也渐渐恢复过来。
房里,父亲正说道:“我已经让医官开了堕胎药。卿卿现在也该服下去了。你再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无形中,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跌跪在地上的罗卿卿,猛地站起身,踉跄地逃出母亲的住处。走到大门口,见到母亲房里的女仆,一把抓住,叮嘱道:“不准说我来过,知道吗?”
女仆哆嗦了一下,诺诺地答应。从没见过小姐有这样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