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碧瑶狠狠地推开溥伦,一时两人僵直地对立在那里。她面红似霞,愤恼的眼神很明确地告诉他,她非常不愿意。
他错了。
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黯淡了下去,溥伦低头吻了她的手,未触及,柳碧瑶已抽身离去,老房门吱嘎了一声,盖过了园里的啾啾夜虫碎音。
楼道里只有细碎的脚步声,柳碧瑶下了楼,抱膝坐在幽暗的楼梯口。夜色轻拥起一个朦胧世界,柳碧瑶的心口像有团乱丝堵在那里。适才的温存仿佛是酒精所聚积起的一场游戏,与她原先想象的美好格格不入。是什么促使他这样去拥吻一个并不熟悉的女孩?还是,这场醉人的游戏迟早会随着酒精的挥发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房门开着,灯光转不过楼道,只在楼梯口烙了个昏黄的圆光圈。柳碧瑶突然站起身,放轻了脚步重新往楼上摸去。
从楼梯口看去,翠色的凉丝被又有一半滑到了地上。再往前走几步,见溥伦躺在床上,胸口随呼吸轻微起伏着。他是真的睡着了。柳碧瑶进了房间,利索地关好窗户。返身时,她带过留在椅背上的外套。柳碧瑶一甩手,把外套掷在溥伦熟睡的脸上。
楼下近园的小厅里还亮着灯光,照得一株入户藤蔓的梢头翠绿尖青。小厅里漫漫细语,倒被静谧的夜色烘托得十分清晰。柳碧瑶放缓了脚步,竖起耳朵听闻动静。乌泽声掌柜剥着花生壳,慢悠悠的话语飘过窗缝。
“……年纪轻轻的,又独自一人在上海,难免寂寞。”
接下来是段老爷子的声音,“这么说,十三格格已回去了?”
“回去了。格格的身子骨向来不好,回法兰西有专门的大夫照应……”
“听说,当年的那位洋驸马就是位医生?”
“是啊,专门进宫给格格看病的。这一看,把心也看走了……”
段老爷子向来早睡早起,今晚是兴致大好,有精神陪乌掌柜闲侃。柳碧瑶听得无趣,把毛巾扔进水盆里,风似的转进了内廊。
夜气浓,段老爷子和乌掌柜所在的小厅处于洋房内间,并无外人经过,寥寥话语不防人。谈话声时高时低,渗过粘了萤虫的翠色纱帘。
“……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