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似乎被一股熟悉的气息所包围,让人安心。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床边就是窗户,窗帘被拉得只剩一条缝,看不清外面的景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地上铺着厚厚的绣花地毯,床对面是一张矮几,矮几后放了一条长沙发,沙发边有一对花瓶。整个房间古色古香。
她身上盖着厚厚的羽绒被子,手腕上的伤处已经被人用纱布细心地包好。
耳边传来一阵沙沙声,她微微转过头,只见楚卓铭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旁边矮柜上开了一盏小灯,灯光暗暗的,他膝上放了几份文件,眉头微皱,正在文件上沙沙地写着什么。
仿佛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抬起头,见她醒了,微微一笑,放下手头的文件,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我吵醒你了?还好你的烧已经退了,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
久微摇摇头,开口只觉得嗓子又干又哑:“你……去天津了没有?汪汉民呢?”
楚卓铭先起身倒了一杯水,把她扶起来喂她喝了,把杯子放到一边,才答道:“天津是我必须去的。”
久微一急,话脱口而出:“那你没事吧?”
楚卓铭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温柔地帮她把鬓边的乱发掠到耳后:“我没事。”
“那汪汉民……”
“他已经死了。”
久微撞上他的眼神,觉得有些不自然,把脸略略转开。
静默了一会儿,她只听楚卓铭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久微,你为什么要到北平来?”
她有些局促地道:“我无意间听到了汪汉民和那个近卫队长的谈话,他们要对你不利,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就来了。”
楚卓铭道:“那你还记得上次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久微避开了他的目光,没有回答。
楚卓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一声,站起身来:“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做。”
久微依然不敢抬头,声音细细的:“随便都可以。”
不一会儿,楚卓铭端了一个盘子进来,上面放了几个碗碟。
“我让他们煮了些莲子羹。”
把盘子放下后,他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上,似乎可以听见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久微端着碗,犹豫了一会儿开口:“楚少……吃过了吗?”
“我马上要去开个会,你先吃吧,还有,以后不要叫我楚少,叫我名字。”
久微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说在上海遇到老同学,同学请她到北平家里玩,所以要晚几日回家。
而另一边,许笠发现他们处座这几日心情异乎寻常的好,对他之前的疏忽只是斥了几句,而且每天中午和下午,除非是有急事,必然要回到临时官邸去吃饭。他试探着问过陈翌,陈翌也只讳莫如深地说了一句“她回来了”。
北平前几日下了一场雪,这两天天放晴了,太阳暖融融地照着,融化的雪水顺着房檐滴到地上,在残雪上形成了一个一个的小雪洼。
久微好一些后,便向仆佣讨了一个陶罐,放到窗角接着滴下来的雪水。积了一天,到傍晚时分已是一罐清莹的雪水。
楚卓铭刚巧这天没回来,厨房的佣人上楼来问她什么时候开晚饭,她歪头想了想道:“把那些大鱼大ròu的都撤了吧,备些点心,等楚少回来再说。”
佣人应着退了出去。
“等一下,”她想起什么似地叫道:“府里有茶叶吗?”
“有一包黄山银钩,是前些天别人送来的。”
“你拿过来,再拿一个小火炉过来,还有府里的茶具。”
楚卓铭回来时,刚好月亮露了头。路两旁的积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空气中有一股凛冽的清han。
车子开进府里,两旁沿路的卫兵齐刷刷地举枪敬礼。车子停下时,楚卓铭没有急着下车,而是静静坐在后座,出神一般凝望着二楼一扇窗户。今天的灯光似乎比往常要暗一些,但在这静谧的冬夜,终究是添了几分暖意。慢慢地,他嘴角现出一丝笑意。
下车走进客厅,早有佣人在一旁候着。他把大衣脱下递给佣人,问道:“小姐今天吃的什么?”
“小姐晚上没有吃饭,说是等您回来再说。”
楚卓铭皱眉:“去把饭菜热了送上来。”边说边往楼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