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越来越摊上麻烦了
她看到一双鲜亮的描金丝履,水红色,镂金边,其上碧绿莲叶和七彩鸳鸯交相辉映,色彩艳丽,鲜活如生。
看这花色图案,就知道来的是女人。再看鞋上点缀的那些莲子米大小的粉珍珠,这人还地位不低。
这时候,这地方,来了个不是宫女的女人……
林逐汐小心翼翼地往里缩了缩。
脚步声沉稳,随后进来的人穿黑色薄底靴,看式样是宫中侍卫。
轻微的声响,门板被合上,那两人却没有说话,气氛紧绷,只有起伏不平努力克制的呼吸声,飘荡不定地响在耳畔,听起来像浮木在江水里沉浮。
半晌,男子开口,打破这古怪而尴尬的气氛。他的语气很平静,像面对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你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等下还要去巡逻。”
“巡逻巡逻,你就知道巡逻!”这句话一出,女子仿佛找到情绪的发泄口,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怨愤和委屈瞬间爆发,当头冷水般兜头兜脸地砸向男子。她的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穿林逐汐的耳朵,愤怒至近乎破音,刻薄得几乎带毒。“不就是个五品禁中统领?还不是给人看大门?你还以为自己有多尊贵不成?”
林逐汐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想这八成又是一场痴男怨女无福消受美人恩。
随后她听见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看来那男子也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半晌他道:“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女子似乎怔了怔,半晌忽然尖声道:“你……你竟然说与我无关!”声音尖细如钢丝直往人心里最柔软的角落钻,透出颤音和哭腔,“若当真与我无关,前两天我在宫中落水,你又何必救我?”
沉默。
沉默中忽然响起若有若无的哭声,虽竭力克制却依然清晰可闻,像深闺里一曲唱不尽的幽怨哀歌,充斥着连绵无尽的委屈辛酸,丝线般在耳边缠绕不休,牵动着人心最深处那根弦。
林逐汐被这哭声瘆得心里发凉,偷偷摸摸地看去,发现哭泣的是个穿湖绿色刻丝泥金如意云纹宽袖宫装的年轻女子,看模样尚不及二十,一张瓜子脸只能算清秀,却别有种清婉意味,即使梨花带雨也不让人觉得轻浮,只有种风中白棠凋落枝头的怅然。
男子背对着她看不到长相,她也不敢盯着他的背影看怕被察觉,匆匆瞥一眼便低下头。
“你别哭。”眼见女子掩面低泣,男子犹豫片刻,还是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态度也缓和下来,看她的眼神渐渐柔和,笨拙地安慰着她,苦笑着低声道:“你如今嫁入皇家,我们……我们都回不去当年,何况还有各自的家族要顾及,又哪里还能有什么相关?”说到后来他语气渐转茫然,已含有无尽苦涩,似咽下数十斤黄连。
“不要和我提皇家!”女子在他的安抚下本已渐转平静的情绪,在听到这句后又变得无比激动。她在室内来回转着圈,双手做着紧抓的动作,似要抓死假想敌,又似要抓破这沉闷皇家的重重禁锢。她一字字咬在齿间狠狠碾磨,透出深深的恨意。“我恨皇家!我恨他!”
男子为她这惊人之语怔住,惊疑不定地瞪大眼睛盯着她,“你……怎么会?二殿下他对你不好吗?”
不可能吧?萧远曈后院虽纳有姬妾,但他对王妃的情意谁人不知?不知有多少女子羡慕二王妃好福气,得此温柔体贴的好夫君。
林逐汐的眼睛也在瞬间瞪大,被这突如其来的当头一棒打得有些懵。
这女子是萧远曈的女人?她恨萧远曈?
回想萧远曈妻妾构造,她眉毛微蹙。
萧远曈府上没有侧妃,侧妃以下的又没资格进宫参宴。这女子就只可能是他的正妃。
可她和萧远曈不一直是模范夫妻吗?怎么如今听来……
她为什么恨萧远曈?
子嗣?萧远曈成婚不到两年,夫妻都还年轻,底下弟弟们还都没成婚,压根不用急。即使正妃没动静,但他府上也没有孩子出生。
地位?世上貌合神离的高门夫妻一抓一大把,何况皇家?像她两个叔叔那样的毕竟是凤毛麟角,正妃早该有这种觉悟。何况萧远曈素有仁义之名,不会薄待正妃——哪怕是冲着正妃娘家和自己的名声。即使他府上姬妾再多,但身份摆在那里,也没资格和正妃打擂台。
莫非是宠爱?似乎也只有这答案说得过去。
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各种猜测浮上心头,却只如流水掠过。比起别人的故事,她自然